王骥,艺术家手作书、当代艺术收藏家。近年来长期致力于中国与意大利之间的文化艺术交流。重度爱书人,十几年来,他陆续收藏了200多本艺术家手作书。
他出版的《书之极》是中国首本全面系统介绍艺术家手作书的出版物,由艺术家徐冰及艺术家angela occhipinti作序。囊括了赵无极、朱德群、劳申伯格、安迪沃霍尔、常玉、马克夏加尔、亨利马蒂斯、达利等艺术家的作品。
数字阅读为主流趋势的当下,这些艺术家手作书“承载的是书籍阅读功能之外的文化尊严”。
手“作”与手“制”
艺术家手作书(或曰:艺术家手制书)是从英文中“artist’s book”或“artist books”意译而来。“艺术家手制书”作为artist’s book的中文释义,首次出现是在2012年。艺术家徐冰在其策划的“钻石之叶-百年全球艺术家手制书”展中,他将“artist’s book”在中文语境中定义为“艺术家手制书”并释义:艺术家手制书,是通过艺术家对“图书空间”的巧思,将文字阅读、视觉欣赏、以及材料触感,自由转换并融为一体的艺术。
然而,在《书之极》中我将artist’s book定义为“艺术家手作书”。“制”有些机械的、生产的概念,可理解为制作、制式,可为手制,亦可为机制;“作”可理解为作品、手作,更强调参与性,与“制”相比,“作”更贴近手工艺品的匠人精神和艺术创作的原意。这是一个完整的词组,由“艺术家”、“手作”、“书”三部分组成,缺少了任何一个关键词,都不构成完整的“艺术家手作书”概念。
二次世界大战后,新先锋文学运动对艺术与文学的试验,对动词视觉化的探索,在文化、社会、语言上处于重要位置。此后一直为众多国际知名的前卫艺术家青睐,创作出他们在当代艺术道路上的经典手制书。基本要素是“字词”,在艺术家手制书被书写、绘制、申明、删除,陪伴了20世纪艺术诗学每一次重大变化,从未来主义(自由语言)、到达达主义,从超现实到观念主义,再到具象诗、图像诗的语言艺术语境,互相感染影响。
其次,也注重文字与图像的关系,通过绘画、雕塑、版画等传统形式进行独具一格的创新表格方式。又透过纸张、拼贴、毛毯、金属、石料、木材、织物等不同材料综合运用。
最终,艺术家手作书变身为一种视觉语言的艺术呈现。
随着数字艺术的异军突起,更不必说书籍早就开始了电子化,那么兼具视觉和触觉享受的艺术手作书的前景如何?
王骥:徐冰老师曾经回答过这个问题,比我说的要好太多:“艺术家手制书,归根结底是文人思想的结晶,而所谓文人,就是最轻的体力劳动者与最重的脑力劳动者的综合体,因此艺术家手制书是艺术家思想高度凝结的产物,当阅读在今天逐渐向碎片化、电子化方向发展的今天,艺术家手制书反而变成了一种弥足珍贵的存在”。艺术家手作书在当下,承载的是书籍阅读功能之外的文化尊严。
《siete poemas sajones》(七首撒克逊诗歌)书内局部
您说过书籍本身比艺术家的名字更重要,像毕加索和米罗的书您觉得不好看,所以没有收藏。那您对“好看”具体的标准?和决定哪些藏品收入《书之极》的标准一样吗?
王骥: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仅仅与收藏者的个人审美有关,与价格和价值无关。书籍的气质是一种极其偏重于感性的东西,很难用恰当的言语描述。在以往的展览中,通过观众在每一本书面前的驻留时间就会发现,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philobiblon》(书之爱)内页
是什么爱好是奠基了您长久的收藏爱好?
王骥:多年前,我热衷于各种极限运动,登山、攀岩、攀冰、滑雪、潜水。当下,写作占据了我大多数的时间,我也享受独自阅读的乐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我欺也。最近在看的书中,《大师和玛格丽特》有阅读上的美感,《慢食,慢生活》可持续发展需要人人身体力行。
王骥个人照
《书之极》的创作方式是按照艺术家手作书的创作方式来对待,艺术家手作书不会再版,所以《书之极》亦不再版;不过好消息是,即将出版的《奇迹之境》信息量更大,一共收录了56本艺术家手作书。
拥有一本艺术家手作书,等于拥有了一个私人定制的艺术展览,而这个展览只属于翻阅者一人,手指的捻动代替了脚步的交替,页面的层层交叠代替了展厅的连续空间。
——王骥
在我们的好奇之下,王骥向我们介绍了这两本书中最值得大家关注了解的4个收藏品。其中《siete poemas sajones》(七首撒克逊诗歌)和《philobiblon》(书之爱)是还未曝光的《奇迹之境》书中内容,也是王骥首次公开这本还未出版的书中内容。
《奇迹之境》,
首次曝光稀有收藏
最精美的博尔赫斯所有作品呈现
《siete poemas sajones》(七首撒克逊诗歌)
《siete poemas sajones》
如果艺术家手作书是书籍堆成的金字塔上的塔尖,那么《七首撒克逊诗歌》就该是塔尖上耀目的明珠。
诗歌及文字注解的作者是阿根廷大文豪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艺术作品则是意大利当代艺术的头把交椅阿尔纳多·波莫多罗。书内胆则由20世纪末期伟大的手工印刷者理查德·普里切·鲁姆蒙德斯(richard price rummonds)制作。
一个由原木、硬纸板和铜板制成的盒子将书体牢牢保护,铜板上是书中所出现符号的黄铜蚀刻画面。掀开盒盖之后,书的封面镶嵌了三块由阿尔纳多·波莫多罗制作的鎏金黄铜雕塑。
利来app官方下载的版权页明确表示了这本艺术家手作书的最初主人,是米兰的著名藏书家皮耶尔弗兰切斯科·萨格拉莫索(pierfrancesco sagramoso)先生,这本书的版号是32/100,这一版是为了这位藏书家专门制作。本书的不同版本,在纽约的moma(现代艺术博物馆)中亦有收藏。
艺术家手作书中的凤毛麟角
《philobiblon》(书之爱)
《philobiblon》
《书之爱》是中世纪藏书家理查德·德·伯里(richard de bury)在1345年去世前不久撰写的一本关于书籍的获取、保存和组织的论文集。按照当时习惯以拉丁文写成,分为20个章节,每个章节都涉及图书收藏的不同主题。而本书所使用的是意大利文译本。
用艺术语言诠释经典文学作品,米莫·帕拉迪诺是驾轻就熟,但在这一本《书之爱》中,米莫·帕拉迪诺在区区不到160页的书内,竟然创作了一幅蚀刻版画以及多达60幅单色或套色的木版画与内文呼应,创作体量之大,画面之精美,在艺术家手作书中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些画面中的多重隐喻耐人寻味。
例如其中一幅画面,可理解为一枚钉子将手钉在书上,有“手不释卷”之意;亦可理解为读书时被书中情节感动,落在手背上的一滴眼泪。从书名《书之爱》来分析,二者都有一定的道理,像这样的画面,书中还有多处,这也是艺术家手作书画面解读的乐趣所在。
《书之爱》使用的纸张均为了本书的出版而特制的手工纸,因此部分页面的水印,是艺术家米莫·帕拉迪诺的标志性符号:名字首字母“mp”的组合,加上一块小小的调色板。
收藏书,
收藏的是艺术家一段一段人生
最触动的收藏
《tabula》(版(板))
《tabula》
我称作《tabula》是一本“四维的艺术家手作书”。曾与毕加索、米罗、杜尚共事的艺术家angela occhipinti,拆解了一只20世纪40年代的木箱,将其一部分做成艺术家手作书的封面与封底,另一部分做成版画的母版。母版上涂以金色颜料,制作了第一张版画,然后是第二、三、四张,但她没有在母版上重复上色,所以颜色由深至浅,最后一张几近于无色。
这件作品在以纸张为基础的二维平面上,使用了三维空间的艺术家手作书形式表现,其中凝固了时间的痕迹。而书中凝固的,不仅是艺术家的一段人生,甚至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无论多么浓墨重彩,最终终将化为空白,这是艺术创作的至高境界,大道至简。
罕见的常玉中国意境完整作品
《les poems de t’ao ts’ien》(陶潜诗集)
《les poems de t’ao ts’ien》(陶潜诗集)
常玉( sanyu)一生中仅创作过四幅中国意境的作品,有三幅都在《les poems de t’ao ts’ien》(陶潜诗集)艺术家手作书里。20世纪30年代,常玉在经济上陷入低谷,然而后世看来,他的艺术处于上升阶段,在经纪人亨利皮尔侯谢(henri pierre roche)鼓励下,常玉学习掌握了版画技术,后受邀为法文版《陶潜诗集》制作版画插图。在这本艺术家手作书中,常玉的三幅版画采用南宋山水的斜角构图,以简练线条勾勒远山、河岸和树木,颇具天真空灵的韵味,也展现出画家深厚的中国美学功底。
常玉的笔触一直是我所钟爱的,这本《陶潜诗集》得自拍卖会。《陶潜诗集》可以说是拍卖会上的常青树,近些年几乎每年都有上拍,有的拍卖中,仅有三幅装了版画框的版画作品,无书中其余部分。这也是艺术家手作书的尴尬局面,当艺术家光芒过于耀眼,以至于完全盖过了书中文字时,一本书的价格反而可能比单独将其中画作拆出来卖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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