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寿（摄于1963年）
学生问：不久前在宁波美术馆举办了“浙东之光——馆藏甬籍中国画名家提名展”及研讨会，在研讨会中有专家提出了建立“潘天寿学派”的主张，并在美术报和中国文化报上发表了长文。此事也引起了一点争论。我们想听听潘先生的看法。
潘公凯答：宁波的研讨会我事先不知道筹备过程。开会前两天才得知卢炘老师要在会上提出“潘天寿学派”这个称号，我有点惊讶。随即给宁波美术馆和卢老师发了短信，明确表示不赞成这一提法。宁波美术馆马上同意将主题改掉。但有些论文已编到书里了，来不及改了。
潘天寿 秃头僧图 纸本设色 94.8×172cm 1922年
学生问：“潘天寿学派”这一提法听起来也是挺好的呀，您为什么不赞成呢？
潘公凯答：卢炘老师当然也是好意，想进一步推进潘天寿研究。但我认为推进研究要多做扎实具体的研究工作。这需要来自四面八方的国内外艺术界同道共同参与、探讨，没有必要将潘天寿局限在某个“学派”里，也不需要打“学派”或“画派”的旗号。我的观点是：
潘天寿 江山多娇图轴 72×30cm 195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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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最简单地设想一下：如果潘老先生还在世，他会同意“潘天寿学派”这个称号吗？——他肯定不会同意。他教学生，一直不鼓励学生学自己，他也从不拉队伍、扛大旗。他主张因材施教，有教无类。他一生反对门户之见，不赞成文人画末流的派系之争。老先生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必要硬扣到他头上。
潘天寿 雁荡山花图 中国画 122×121cm 196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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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一生，确实如卢炘所说是正气、正学与正道。但这是为人治学的行事态度，而不是学术研究的观点方法。“学派”的基本特征是学术观点方法与他者的区别，并具有排他性。正如孔令伟所说：潘天寿的艺术理论从开始就不是董其昌的“南-北”框架，而是世界视野的“东-西”框架，他捍卫的是中国绘画的世界地位。这不是学派观点，而是民族文化自信心。把潘天寿及其后继者称为学派，就把大事说小了。
潘天寿《黄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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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艺坛学界，往往容易浮躁，大话空论多，扎实研究少。潘天寿研究和美术史论研究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需要深入。尤其是画面分析、笔墨研究，更是缺少深度，其实是大有文章可做的。真正理解老先生的气度胸襟，才能理解他的正气、正学、正道。
潘天寿 烟雨雨蛙声图 中国画（指墨） 68×135cm 1948年
学生问：听说潘老先生的几个大弟子（直接教过的学生）也不赞同“学派”这一提法？
潘公凯答：是的，他们都觉得不妥。我们都认为要正确理解潘天寿的思想和精神。希望东西南北更多的专家学者参与潘天寿研究，弘扬民族艺术，继承老先生的博大胸怀和文化自信。
（转载自“美术报”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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