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真正进入2022之前，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想到，今年的第一轮艺博会热潮要到年末的11月才正式开启。就如同许多身处外地的艺博会相关者——展商或媒体——也没能想到，今年进入上海成为了比往年更复杂的课题：或预先隔离或三天三检，变化不断的情况为所有人的行程都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今年又是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的第十年：2013年，art021诞生于上海。彼时上海还没有国际化的艺博会品牌，美术馆和画廊行业也远不如今天繁荣。十年来，伴随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艺术行业的规模也呈几何式增长。2019年，为推动上海建成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上海举办了首届国际艺术品交易月，今年的第四届上海国际艺术品交周中，展示和交易的艺术品货值近120亿元，而走过十年的art021也成为了上海艺术发展的一个缩影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外景。图片：致谢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
从创办首年在洛克·外滩源的中实大楼起步，到2015年正式搬家到如今人们熟知的上海展览中心，从最初的数十家受邀参展商到今年汇聚来自19个国家、36个城市的134家海内外优质画廊，art021的十年亦是市场逐步发展，适应能力逐步增强的十年——我们对话的多家画廊均提及疫情以来遇到了运输成本上升、速度不定、封关措施严格、沟通成本增加等种种挑战，但不论是预先安排、延长展期、加码线上，艺博会主办方和画廊都在持续的挑战中以更高的效率应对。如今，art021多年的教育和普及推广已形成效应，对中国当代艺术也产生了积极的回报。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图片：致谢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
与art021同步发展的十年展商
十年来，有不少展商是从第一届展会就开始参与，某种程度上，它们与art021一起塑造了这个展会的气质，也一步步随着展会的逐年扩大影响力，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这是一个同步发展的过程。贝浩登上海与香港资深总监黄知衡（uli huang）就分享了当年最初开始参与021的记忆：“贝浩登自2013年第一届art021起便决定参展，彼时，画廊刚刚在香港设立亚洲地区的第一处空间，art021也是画廊合伙人龙玉（alice lung）女士委任给我和朱瑜（joye zhu，贝浩登上海与香港资深总监）的年度大计划。我们通过博览会向别人学习，每届都在尝试新的语言、角度与表述，我清晰地记得我们的作品、位置和邻居。从最开始认识客人、互相见面，到近年来展位里高朋满座、接踵摩肩。我们觉得，十年的art021见证了贝浩登在亚洲的发展，我们和art021共同成长，共同迎接了行业内的变化及外部环境的挑战。每年，贝浩登在art021的展位都要经过数月的精心策划筹备，我们力图在art021展现画廊的品质和理念，向藏家和公众分享艺术家的实践和画廊30多年来的愿景。”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贝浩登展位现场（w35）©mr./kaikai kiki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摄影：包梦琪
今年，贝浩登着重展示一批画廊近期开始合作的艺术家：简·迪克森（jane dixon）是美国艺术历史关键时期的参与者与见证者，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近期开幕的大型群展“下城往事：1980年代的纽约艺术现场”中便正在展出其作品，此次在贝浩登的外围展墙上，人们能看到她于2010年代初创作的“梦幻世界”系列；此外，上条晋、杰森·博伊德·金塞拉、尚-马利·阿普里欧、卡拉·乔思林以及宋琨都是近期在贝浩登全球画廊空间内进行项目的艺术家，他们的最新作品齐聚art021。另外，贝浩登的特色之一是代理了多位重要艺术家遗产，今年的art021展位上也有汉斯·哈同、安娜-伊娃·伯格曼、乔治·马修与杰拉德·施耐德的遗作。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贝浩登展位现场（w35）。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摄影：包梦琪
卓纳画廊也是连续参与十年的蓝筹画廊代表，在今年的art021，画廊一如既往带来其华丽的代理艺术家阵容：安妮·阿尔伯斯（anni albers）、 米凯尔·博伊曼斯（michaël borremans）、拉乌尔·德·凯泽（raoul de keyser）、苏珊·弗雷孔（suzan frecon）、马塞尔·扎马（marcel dzama）、刘野、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 爱丽丝·尼尔（alice neel）、艾德·莱茵哈特（ad reinhardt）、阿尔·泰勒（al taylor）、 丽莎·约斯卡瓦吉（lisa yuskavage）、吕克·图伊曼斯（luc tuymans）和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等。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卓纳画廊展位现场（c12）。摄影：yutong yu
展位中，最引人关注的是瑞典艺术家玛玛·安德森（mamma andersson）的近作，她从档案照片、电影图像、剧场布景和各历史时期室内装饰中汲取灵感，在鲜明的图形线条、松散的水洗效果和厚重的笔触之间进行巧妙地转化，呈现出一种全新的风景绘画风格，其图像空间似乎在传达了一种无关时间的感受，融合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卓纳画廊展位现场（c12）中的玛玛·安德森作品。摄影：yutong yu
与艺博会同期，卓纳画廊还推出了微信小程序特展，聚焦两幅凯瑟琳·伯恩哈特（katherine bernhardt）的新作。疫情期间，艺术家从居住了22年的布鲁克林搬回了故乡圣路易斯，在家乡的大工作室中，她以往为人熟知的粉红豹和外星人e.t.等意象和“精灵宝可梦”中的角色“百变怪”（ditto）等新图像元素融合在一起，呈现出更有趣味的美式波普视觉效果。作为国内老牌的当代艺术劲旅，蜂巢当代艺术中心也是在art021初创之际受邀参展的机构之一，创始人夏季风表示，“作为一家忠实的参展机构，蜂巢见证了中国最好之一的艺博会崛起，同时也历经了当代艺术市场十年来的繁荣，每次参展既能扩大影响力，又能拓展新的客户资源，获得艺术市场的红利。art021似乎拥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魔力，让整个艺术市场不再有边界，始终处于不断扩容的过程。这不仅仅让它自身受益，也让整个艺术行业受益。”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展位现场（w23）。摄影：yutong yu
在夏季风看来，art021区别于其他展会的独特优势是长期深耕中国本土，不断整合、拓展画廊和藏家资源，以中国当代艺术为基础。“世界上不缺好的艺博会，但以中国当代艺术作为主体经营的艺博会显然不多，art021是其中之一。中国的艺术市场之大有目共睹，如果本土艺博会不去深耕，不去扩容，不去维护整个艺术生态，海外的展会就更没有这方面的义务和责任了。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干，那么谁会替你干呢？”所以在今年的art021上，蜂巢带来了超过25位艺术家的超大阵容，试图在art021十年的这个特殊节点相对完整地呈现近几年来努力构建的“蜂巢艺术生态系统”——其中既有段建伟、七户优、任小林、王顷、祝铮鸣等长期受人关注的中坚力量，也有夏禹、蒲英玮、王赫、钱佳华、王文婷、龚辰宇、王一、张季、于林汉、李维伊、杜京泽、方媛、费亦宁等80、90后艺术家。其中，方媛（出生于1996年）的作品被选为今年的主海报之一，也是art021历年来最年轻的入选主海报艺术家。对此，夏季风认为是蜂巢多年来扶持与推动年轻艺术家的举措，多少得到了组委会的认同和肯定。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艺术家海报，方媛作品版。图片：致谢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
华氏画廊则着重提及了art021十年来的桥梁作用和服务精神：“我们看到art021从一个小型博览会逐年成为有世界影响力的博览会，把中国当代艺术和世界当代艺术、中国当代青年艺术家和收藏家连在一起。他们的团队年轻且具有活力，在建立起这样一个艺术大平台的愿景方面，他们确实做到了，与我们在海外参加的许多博览会相比，服务也是可圈可点的，这也是我们能够连续十年参与的一个原因。”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华氏画廊展位现场（w02）。摄影：yutong yu
今年，华氏画廊在展位中呈现了周春芽在疫情三年间遍行中国美丽山川而凝聚的“桃花”系列大型新作，还有薛松、汪一、松山智一和中村一美的多件作品。两年前，华氏文化与超盈文化在中国澳门开设了两个艺术空间，在艺术行业深受疫情影响期间，画廊积极整合资源与空间，在上海亦也将位于西岸的艺术空间移至尚嘉中心，“后疫情时代，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华氏画廊展位现场（w02）。摄影：yutong yu
与此同时，也有部分画廊选择以新战略布局art021展位，如多年来始终以战后华人艺术和当代亚洲艺术为主要关注点的亚洲艺术中心在今年首度以西方艺术家为主要阵容亮相art021，带来八位分别来自于英国、西班牙、荷兰、美国等国家和地区备受关注的国际当代艺术家。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亚洲艺术中心展位现场（e06）。图片：致谢亚洲艺术中心
对于此种选择，亚洲艺术中心（北京）执行总监张晓芳表示亦是看重art021展会在多年来积累下的“优而新”特质：“从第一届到现在的十年间，可以说art021逐渐改变了上海这座城市的艺术文化基因，我们也充分感受到art021每年带给我们不同的全新气象。今年，诸多博览会延期或取消，这确实对我们整体规划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包括展览安排、艺术家作品准备、拓展新藏家等方面。我们也在随之调整，将每一个展览做到更深入、展期适度延长，同时增加线上尝试。面对今年的情况，我们特别珍视这个国内第一个能顺利举办的博览会，也相信这种久违的线下交流更直观，更有温度。”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亚洲艺术中心展位现场（e06）。摄影：yutong yu
面貌各异的新展商
虽然已经进入第10年，但art021每年仍然能够吸引比例可观的新参展商入场，这一方面是使得品牌本身的气质始终保持一些活性，同时也能够使得品牌根据最新的市场动向进行相应的调整。在今年的全部134家参展商中，首次参展的新参展商共36家，比例超过四分之一。其中bca gallery是极为特别的一家，作为一家专注于加密艺术的机构，他们带来了孙一钿、大悲宇宙、金小尧、蒲英玮和林万山的nft数字艺术作品，为art021打开加密艺术艺术的维度，并探索web3的更多可能。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bca gallery展位现场（e1-12）。摄影：yutong yu
对于bca gallery而言，这次参与art021既是一次向传统藏家介绍和展示加密艺术画廊的重要契机，也期待能够借助线下机会听听大家对于web3、加密艺术的看法与见解。同时，画廊线上展厅和加密艺术项目，以及海外拓展一直在持续成为了今年主要的业务拓展方向。即便如此，画廊仍然为线下的相聚非常重要，因而选择参与art021——在瑞银集团联合巴塞尔艺术展发布的今年最新版《环球艺术市场报告》中将nft被称为一个“逐渐成熟的领域”，成为今年在所有艺术收藏门类中增长最为迅猛的门类，在此趋势下，bca gallery持续培育国内对nft领域的市场认知，梳理加密艺术的学术脉络，而art021将其引入，也是为市场推广所提供的一个更宽广的舞台。
在拍卖领域，中国嘉德亮相本届art021也成为了大家谈论的热点。对于这一选择，中国嘉德拍卖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专家表示：“art021作为知名艺博会品牌，为上海的艺术生态做出了巨大贡献，能够在十周年之际首次参展，我们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也非常荣幸。”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中国嘉德特别项目现场（d02/s48/s29）。图片：致谢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展会中，两个分布于不同位置的展位串联起中国嘉德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板块带来的2022秋拍精品。本季秋拍中，中国嘉德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以学术导向梳理了艺术史，同时深度整合一级市场的现行动态，以策划思维成题，推出“2000年以来的中国新绘画超级夜场”“无问西东1900-2000：中国当代艺术特别专场”“20世纪人物风情志特别专题”三个单元，集结了多件现当代艺术领域中颇具代表性的重磅作品，在art021展位中的展出作品即囊括了此三个板块的核心作品，以及多件20世纪中西巨匠艺术家的罕见之作，为art021现场带来一股新风。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中国嘉德特别项目现场（d02/s48/s29）。图片：致谢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与此同时，也有多家新画廊在时刻扩充着art021年轻与活力的生态。来自中国台湾的画廊经营者郭骐惟早前学习的是古典艺术，性格偏于稳扎稳打的他在进入当代艺术领域后，准备数年，最终决定在今年参加art021，呈现自己的画廊积淀数年的成果——今年，由他主理的獭獭画廊（lutra gallery）并未选择列出长长的艺术家名单，而是精选郭彦甫与白乂乂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前者在成为职业艺术家之前有着运动员和主持人的丰富人生经历，当前也正有展览“总括来说是一场戏”在画廊位于上海的空间中同步进行；而白乂乂在最新开启的创作系列中使用传播化的视觉语言将社会性与富有欲望的人群碎片化地连接起来，呈现出一种暧昧且具有距离感的视觉关系。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獭獭画廊展位现场（p10）。摄影：yutong yu
郭骐惟说，自己经营画廊的方式始终是积极跟随市场环境作调整，并将此视为一个持续学习的过程，今年的大形势使其无法像以往一样根据既定的艺博会计划邀请艺术家参展，变数很多，“有时候遇到艺博会取消或延迟，每每都需要解释一番，有些艺术家不太能理解，甚至会有觉得我是在诓骗他的作品，还是挺麻烦的。”但他仍然积极拓展市场，不论是参与art021，还是踏足短视频平台，抑或是明年已经定下的多国年轻艺术家群展，他相信借助好的平台、坚持节奏，未来能越来越好。拟像（simulacra）的95后主理人渣克周性格直爽，谈及选择今年入场art021的原因是，他表示“art021一直不管从品牌维度还是销售维度都没有让画廊主们失望过，我选择相信大家的经验和口碑。而且在这么一个困难的季节还能克服障碍按时举办，这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了。”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simulacra展位现场（p06）。摄影：yutong yu
为了在首次参与展会时就让藏家们真正理解simulacra的整体长期概念，画廊在展位上带来的几位独家代理艺术家都颇具特色：masaki ishikawa是画廊北京空间正在展出的日本艺术家，渣克周将他精炼概括为“差异版avery singer”；林枞的创作思路是是在艺术史的压抑之中进行拆解，不同绘画语言、材料和信息糅杂，视觉层面极为丰富；能尖日早前在simulacra北京空间个展里的所有作品被迅速抢空，这次特地为art021创作了新作，“手慢无”；还有画廊代理的最年轻艺术家吴凌昊（出生于1997年），虽年轻，但他现在的绘画语言已主动脱离学院风格，在往更国际的逻辑上进展。同时，自己也做电子音乐的渣克周还提醒大家关注画廊年底将呈现的nik nowak“sound tank”项目，“我们下了血本制作他的移动音响装置，大家期待一下吧，绝对硬核！”
同样是以青年艺术家为主要关注点的画廊，去年在上海成立的gallery func认为，画廊与art021“立足本土，放眼全球”的slogan绝对契合——他们将同时把为留学归来的年轻本土艺术家和优秀的海外年轻艺术家进行双向推介视为己任。首度参与art021，他们带来艺术家giovanni motta以及双人组luisa mè的作品。作为画廊首个代理的艺术家，giovanni motta的作品一直在探讨成人内心世界中的逐渐衰弱的能量与活力，作品所呈现的梦幻以及梦幻背后的缺失和缺憾是能够让人感同身受的。luisa mè则是首次合作的艺术家组合，他们的作品有强烈的视觉诱导，图像上的人类形象对应了艺术家心中人类堕落和悲惨的特质。
2022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gallery func展位现场（e1-21）。摄影：yutong yu
对于许多新画廊而言，运营成本和经历决定了他们选择参与艺博会时要精中选精，同样是今年首度参展的万一空间就表示：“art021是一个相当踏实且多元兼容的博览会，在品牌影响力、客户资源和展商服务等方面都做得十分成熟，对我们这样的新画廊来说很有吸引力。”本次，万一空间在展位中呈现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friedrich einhoff）、罗伯特·博西西奥（robert bosisio）、阿德莉娅·桑托莉（adria sartore）、马宏法和陈高杰的作品，几位都是当前正与画廊密切合作的艺术家。同时，作为一家同时运营当代艺术和古代艺术的画廊，万一空间也计划将过去两年“并置古今”的战略进行升级，对古代板块做更大胆的拓展，同时呈现更多的跨界实验项目，在“世事难料的日子里，我们还是要改变自己的固有思路，让整体规划更机动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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