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被解构”。
“我们”指创意学院这些必须参与其中的老师们。“被解构”指不得不将原来各自所擅长的创作习惯进行改变。创意学院的老师们在教学和编创的过程中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劲儿”,这是老师们的创作习性也是每个老师塑造的自我,它是老师们每个人能在体制内活命的资本,算是一种能力,也是最不容易被改变的东西。教师集体参与创作表演这个事所提出的最大要求就是把各自不同的“劲儿”融合起来,成为看似是一个 “劲儿”的新东西。要不断的“创意”,解构就这样发生了。解构意味着改变那种多年努力所想象着实践出来的精神“自我”,这个行为是一种解构也是一种构成。
构成新的“劲儿”
“打破它再重构它。”我们这样想着,便用了最极端的方法,让《哈姆雷特》四个主要人物的演员“被反串了”。把《哈姆雷特》反串了就不是莎翁的“劲儿”了,我们新的“劲儿”从何而来?就是要求个新或不新,但相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必然是新的“情怀”。我们多年人生实践所想象出来的精神自我被要求“开放”。离开它、反对它、光反对不行,还要建设,建设就是让“反对的更应该”。哈姆雷特最终在舞台上的形象就是我们从这个意义上对自我的一种观察,他在面对必须完成惩治杀父篡权的叔叔这个艰巨任务上是那样的羸弱和无助,他只能寻求他死去父亲的抚慰却面对不了他的所谓使命,小哈在这个使命上“演砸了”。如何看待小哈怎么获得这个完成使命的能力?我认为即是每个人自已内部的事、也是“土壤”的事,这个土壤就是他所处的环境里有怎样的力量帮助他从没有这种能力到具有这种能力的那种无形的东西。这种无形的东西在我们现实中是怎样存在,怎样被培养的?“厉害死你”这句话是对剧中人物小哈说的,我们把正义主题的注意力放在了代表我们自己的“小哈”身上,对于土壤,我们没有给出答案,只有把情怀也“开放”给我们的观众。
重构”的思考
《厉害死你哈姆雷特》第一场演出过程中,观众大多数是老师自己的学生们,他们从头到尾欢呼欢笑,欣赏老师们开放自我的表现,并认真不认真的鼓励老师们开放自我的那种姿色,像是一个超级联欢会,其乐融融。剧场中充满了这种其乐融融的真实土壤如,老师们相互安慰了那种怕“演砸了”的紧张情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不那么严肃的“善良”在其中。第二场演出中,老师们沉下心来完成作品导向,现场观众们逐渐理智,合适的时候报以欢笑,合适的时候感受人物自身。
两场演出结束后,苏娅老师说“老师们居然第一次这么轻松的去创作了,这是现在很难得的”。说老师们在创作中轻松了、会玩了的话是来自我们的“被解构”。我们被解的是我们曾经惯常在创作中融入的我们的那个“一本正经的劲儿”,它是隐藏在作品表现方式里的那种“情怀”,一方面是一种为人情志的坚持,另一方面是放不下已经具有的顽强习惯,是那种自我塑造的“我”。
在有相互矛盾的情节人物上,如果人物的一方用很严肃的抒情方式来表述他自己的时候,立意就导向了他这方,开放的思考就没有了。有时候我们在台上表现对自己的怜悯的时候,就有了对环境的埋怨情绪无形渗入了其间,有时候我们在台上表现对自己本性的反思和讽刺的时候,火候稍微不对就丑化了剧中人,也失去了正向的对现实的一种温暖的态度。原因是那种闭合式的自我关照所体现的严肃“劲儿”很难面向当下真实的生活,过于自恋或过于自责两个极端都难以成为一种共同沟通共同建设的文化土壤。
创意之“创和意”
承认了失败在于面对其希望,希望之处在于历史总是要求人自身去改善并改善文化的土壤,也必然有这样的可能在等待我们认真的去践行,创意之创和意都是面对历史的内在要求之下的实践目的。历史要求我们主动去解决文化内在治理上的真实难题。在后现代社会中,个体的自我解释模式被更加分化而更加闭合,现代性主体的不断被解构带来的是个体自我完成模式的不断分化和闭合,所有人的个体情怀难以成为文化身份的主体,在艺术创作中所提供的沟通方式和教育方式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个体的开放成为了一种必须做为的解构和重构的希望。这次创作其意义发生在我们老师们必须放下各自已有的“自我塑造的劲儿”,将自我塑造任务的困难承认了下来,审视时代的土壤是怎样的,并开放给学生和社会。从老师们的位置上体会这次创意项目的执行过程,这次必须的“被解构”因为这样的“被轻松”使我们真的获得了一种新的内在沟通方式的开始。这次编创所表现的“玩又严肃的玩”是体制内肩负教育责任的老师们实践的一种方式,也是我们所有参与创作的老师们对时代要求的努力回应吧。
文: 张元春
图片提供:北京舞蹈学院创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