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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日町风光

对于博物馆，我们印象中往往是高挑、严肃的室内空间，不过上世界 60 年代末就诞生于法国的“生态博物馆”却不同，整个村子都是博物馆，村民们生活在其中，成为生态博物馆的一部分，也塑造着生态博物馆。到上世纪 90 年代，“生态博物馆”的概念传入了开始面临乡村问题的日本，日本第一个生态博物馆在 1991 年诞生，是位于山形县的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日本的乡村振兴事业发展得全世界有目共睹，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在最初带来的启示意义今天仍然值得回味。

什么是生态博物馆？

▲ 法国著名的阿尔萨斯生态博物馆(écomusée d’alsace)

在上世界 60 年代末，国际博物馆理事会(icom)的主席乔治·亨利·里维埃(george-henri rivière)首度提出了“生态博物馆(écomusée)”这一新鲜词。1971 年，法国环境部长在第九届国际博物馆大会上再次为“生态博物馆”背书，让这个概念传播开来。

▲ 六枝梭戛乡生态博物馆，图片来源：多彩贵州网

1970 年代，法国乡村很快建起来一批生态博物馆，吸引旅游发展。80 年代后，生态博物馆在城市中也有所发展，并在世界范围内根据地区的不同而适应、变化。中国的第一个生态博物馆建于 1995 年，是贵州的六枝梭戛乡生态博物馆。

生态博物馆与户外博物馆容易被混淆，但其实有很大不同。户外博物馆主要是在自然环境中收藏民族传统建筑，比如白川村的合掌造民家园，将曾有人生活过的合掌造建筑迁移到博物馆空间中，游客最多也只能进行参观。但生态博物馆是有人持续生活着的区域，游客也可以在博物馆空间中居住、生活、感受。

整个町都是生态博物馆

1987 年，日本博物馆学者新井重三给生态博物馆取名为“生活与环境博物馆”，尽管这个术语在之后未被广泛使用，但新井重三的定义更直接地解释了什么是“生态博物馆”。生态博物馆将某个地域的整个环境与人文都看成是博物馆，不限定在展馆建筑内，表现人与环境之间关系的自然遗产、文化遗产、产业遗产都是生态博物馆的“展品”，且以“现地保存”为原则。

《2001 年生态博物馆宪章》中指出：“生态博物馆是探索环境与人类关系的博物馆系统。这是在一定地域内，由居民参与进行研究、保存、展示的常设组织，是为地域社会的持续发展做出贡献的组织。”

▲ 家庭旅行村“朝日自然观”至今仍在运营着

直接以朝日町为例，我们对“生态博物馆”的理解会更加直观。朝日町位于山形县中部，西边是山脉连绵的盘梯朝日国立公园，母亲河最上川从町中心流过，夏天人们在毛榉林中露营，冬天朝日町是天然的滑雪场。这个 20 万平米的山区小镇自然条件相当丰富，被称为“苹果和葡萄酒之乡”，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直接发起契机就来自 1988 年朝日山下家庭旅行村“朝日自然观”的建设。

生态博物馆的发起也与当时的社会状态紧密相关，泡沫经济崩盘后，日本社会一度陷入低迷，人们逐渐放下对物质享受的追求，开始去自然环境中寻找心灵静地，小镇村落就是绝佳目的地。与此同时，偏远地区的村镇也面临着人口流失等问题，需要重新聚集人们的目光，两方面一拍即合，生态博物馆顺势而生。

朝日町的“第三次综合开发基本构想”中写到：“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种生活方式，让生活在我们小镇的每个人都为这个小镇的文化、自然和生活方式感到自豪，并充分利用，幸福、快乐地生活。”

1991 年，朝日町编写了自己的生态博物馆基本构想。这个构想中提出：“在生态博物馆这种形式中，朝日町的居民既是观众也是表演者，整个町变成了博物馆，每一位町民都是策展人。” 

▲ 朝日町生态博物馆核心设施“创游馆”

朝日町生态博物馆是日本的第一个生态博物馆尝试，首次探索就找到了符合地方特色的发展方式。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由“核心设施 卫星设施 探索步道”三个部分组成，核心设施“创游馆”是集文化中心、社区中心、图书馆、生态博物馆核心功能区于一体的综合设施，开展了町内寻宝及宝藏展、地区介绍和旅游指南的制作等各种活动。

▲ 当地历史学家制作的介绍朝日町历史和文化的小册子

2000 年创游馆落成，占地 3727 平方米，位于朝日町中心地带，与市政厅等建筑相邻。创游馆内部几乎没有什么墙壁，呈现了对外开放的状态。这里有 400 人大厅可以举办各种活动，也有匹配朝日町规模的精美图书馆。从整个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角度来看，创游馆就是中央枢纽一般的存在，游览整个生态博物馆之前可以先来这里获取关于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一切信息。

联动所有卫星博物馆

▲ ①区域范围 ②核心设施 ③卫星设施 ④探索小路 ⑤入口道路

以地区振兴为目标而诞生的朝日町生态博物馆不仅建设了创游馆，也把周边的自然遗产(森林、风景名胜、山脉和水源、动植物等)、文化遗产(遗址、建筑物、街道景观等)、产业遗产(农业、果树园、生产工业、矿山等)纳入生态博物馆范畴，以“卫星设施”定义，真正让整个区域都活起来，这种做法也成为日本的生态博物馆的特色。

空气神社

提到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卫星设施，值得第一个分享的是 1990 年 7 月设立的“空气神社”。在朝日町生态博物馆诞生前，朝日町的居民们为了强调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制定了《地球友好城镇宣言》，并将 6 月 5 日定为“空气日”，每年在这一天举办答谢空气的活动，活动的核心设施是一座纪念碑。

与传统的纪念碑不同，这是一块 5 平米大小的不锈钢板，像镜子一样放在毛榉林深处的地面上，倒映着四季的景色。空气神社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供奉空气的神社，绝无仅有，没有任何地面建筑存在，仿佛用空气代替了建筑，有人对此解读：“神社本来就不应该是人眼可见的东西”。不过在不锈钢纪念碑的下面三米深处还有一座主神殿，只在每年的“空气日”开放。

朝日山脉

朝日山脉在山形县和新泻县境内，是日本最原始的山脉之一，大片的原始山毛榉林生长了数百年，山中的生态系统非常丰富。海拔 1871 米的大朝日岳是主峰，没有被过度开发，在攀登过程中可以尽情欣赏多彩的高山植物。

朝日川

朝日山脉的主峰大朝日岳也是朝日川的发源地，最美的山脉孕育了山形县内最美的河流。朝日川的渔业资源丰富，很多町民常来这里溪钓。每年夏天，朝日川还会举办溪流祭，非常热闹，这种活动可以看作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人文遗产之一。

大沼浮岛

大沼浮岛是国家级的风景胜地，也是朝日町备受游客欢迎的旅游点。如名字所写，大沼浮岛是一片沼泽湖，漂浮着 30 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周围还有一条环绕沼泽的长廊，在大沼浮岛可以观察到 300 多种原生的植物。不过为了生态博物馆的可持续性，大沼浮岛上的植物不允许采摘。大沼浮岛充满了神秘色彩，尤其是夜晚和早上。

佐竹家住宅

佐竹家住宅建于 1740 年，在江户时代这里是该地区大村长松山藩酒井的住宅，至今住宅内部仍然保留着强烈的江户时代风味。现在，佐竹家住宅已经是国家指定重要文化财产，它作为建筑遗址保存完好，具有历史研究价值。

更难得的是，这里仍居住着佐竹一家，若你前去拜访，他们会热心地带你里里外外参观，因此有人评价佐竹家住宅是最像生态博物馆的卫星馆，真正实现了“每一位町民都是策展人”的想法。

苹果温泉

朝日町有 100 多年的苹果种植历史，1991 年，以苹果命名的“苹果温泉”在山上建成，其中露天泳池可以眺望山景，非常有吸引力。苹果温泉也准备了当地的时令风味，售卖当地纪念品和农产品，旁边还有苹果博物馆。苹果温泉作为产业遗产类卫星博物馆，以特别的方式呈现了朝日町的农产品，想来能给世界各地的乡建事业带来有实用性的启发。

事实上前面这几个卫星博物馆还只是九牛一毛，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利来app官方下载官网上列举了足足 16 个区域，包括朝日山脉地区、朝日川地区、空气神社、佐竹家住宅、八沼地区、椹平梯田、丰龙神社、馆山地区、世界苹果园、泽内地区、杉山与长谷地区、五百川峡谷、大沼浮岛、秋叶山、大隅遗迹以及和朝日町葡萄酒相关的区域。

除了核心的创游馆及其他大量卫星馆，还有一个构成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必不可少的部分——探索步道。在通往空气神社、大沼浮岛等卫星博物馆的途中都有特别规划出来的人行步道，它们就是探索步道。到现在，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已经规划出了 21 条推荐的游览线路，其中少不了探索步道的“牵线搭桥”。

从 1991 年诞生到现在，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已经发展了 30 余年，如今在网上搜索朝日町，“生态博物馆”这一概念逐渐淡化，但观光旅游的热度仍然不减。生态博物馆的形式作为一个开端，给朝日町打开了地区振兴的思路，如果不是借助生态博物馆，想要将町内那么多形式不同的自然遗产、文化遗产、产业遗产联动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而朝日町生态博物馆作为日本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能顺利诞生也离不开当地町民对自然与人文的深刻认识，町民自身的动力是维系生态博物馆持续运行的关键。起初作为契机的家庭旅行村“朝日自然观”还在运营着，从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朝日町生态博物馆的诞生与发展就是不断挖掘、展现、维持自身魅力的过程，对于所有追求地区振兴的乡镇来说，这样的过程是实现目标的必经之路。